契弟

汪惠迪

1996年10月，笔者从桂林回新加坡时途径香港，在港逗留数日。10月22日那天，香港东区裁判署审理一起案件。原告是香港皇家警察（其时香港尚未回归），被告是香港市民成伟邦。事缘一起请愿事件，成伟邦跟警察发生冲突，警方指成伟邦袭警、拒捕、骂人。警方的起诉书说，成伟邦当时用广东话骂了句：“拉我啦！契弟！”

审讯的法官是英国人，不知“契弟”是什么意思，于是翻阅英文诉状，“契弟”译成bugger（鸡奸者）。

律师盘问证人，不料为原告出庭供证的警察说“契弟”是bastard（杂种）。“嗯？‘契弟’到底是什么？”洋法官不由得纳闷起来，便问庭上的通译员，谁知通译员的翻译更加精彩。他告诉法官，叫“契弟”是指对方的妻子跟自己有染。

媒体的法庭记者事后描述说，法官听了通译员的的解释，脸上不禁露出了“有趣”的笑容。

公堂之上，一个“契弟”三种解释。此事在香港报章上作为花边新闻报道后，一时之间，酒楼茶肆，升斗小民漠不议论纷纷，探讨起“契弟”的标准答案来。一句广东话，竟在广东话大行其道的香港考倒了不少人。

广州人称结义为“上契”，义父为“契爷”，义兄为“契哥”，义弟叫“契细佬”。此外还有契仔、契女、契妈，是指干儿子、干女儿、干妈。而契家婆、契家佬是指情妇、情夫。为什么义弟不叫“契弟”而叫“契细佬”呢？因为“契弟”另有所指。

“契弟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？有一本广东话方言词典解释说，“契弟”是脏话，可对译成普通话的“孙子”，翻译成英文是sun of a bitch。

sun of a bitch——狗养的！这跟出庭供证的警察所说的“杂种”（bastard）倒很接近，都是非常不雅的詈语。可是，另一本广东话词典解释说，“契弟”是骂人的话，相当于北京话的“王八”、“混蛋”等。张励妍、倪列怀编著的《港式广州话词典》解释说：“原指男同性恋者的娈童，现用作骂人语，相当于‘混蛋’、‘臭小子’之类”。

契弟——bugger（鸡奸者）、bastard（杂种）、孙子（sun of a bitch）、混蛋、王八、臭小子、你老婆跟我有一手。哪一种解释才确切呢？张、倪二位的娈童之说较为确切。娈童是年轻貌美、供人狎玩的男子——被鸡奸者。

回归前，香港法庭竟上演如此精彩之一幕，给声色犬马的香港平添了一点乐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