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妖和阿官

汪惠迪

　　是人，却偏叫他妖，事出有因，比如行为怪异，或者伪装异性，或者生理变态，等等。中国古代就有人妖。《南史·崔慧景传》记载了一个人妖的故事，说的是有个叫娄逞的女子乔装男子，在官场中大搞公关，终于在扬州混得个秘书职位。后来真相暴露，打回原形，重着女装，被赶回老家东阳去了。

　　在亚细安国家中，泰国人妖名气最大。泰国之旅，看人妖表演是不可或缺的节目。在中国大陆，人妖是个旧词，现在已经复活。一是许多人走一趟新马泰，眼界大开，见识了真人妖。二是北京等地出现了“假人妖”，混迹于黄色酒吧中陪客、作秀。

　　新加坡也有人妖。2000年7月，圣淘沙的梦幻岛还曾礼聘泰国西门歌舞团（Simon Cabaret）的35个“红顶丽人”上岛驻演呢。人妖是人，自有尊严，以妖称之，颇为不公。因此，有人反对用贬称，建议用阿官。脱妖入官，敢情好！

　　说起阿官，还是从前上海和江浙一带有钱人家的男孩的称呼呢。例如：

　　（1）癞六伯又抓一把花生来塞在我的袋里。我道谢告别，癞六伯送我过桥，喊走那只狗。他目送我回南沉浜。我去得很远了，他还在喊：“小阿官！明天再来玩！”（丰子恺：《故乡风物故乡人》）

　　（2）祖母、母亲，听见了我的哭声，也赶到房里来了，我只听见母亲吩咐翠花说；“你去吃饭饭去，阿官由我来陪他！”（郁达夫：《悲剧的出生》）不过，现在已经不用了。

　　台湾有一种“男扮女装秀”，俗称“阿官秀”，可是演员都不是阿官。他们在舞台上“比女人更女人”，卸妆后，个个是猛男，“比男人更男人”，所以称为“红顶艺人”。“红顶丽人”台上台下都是“女人”，胸脯女过之后再也男不回去了。

　　台湾还把有“断袖之癖”的男子叫做男色、男宠、南风、走后庭、男奸的，演变至今，阿官、兔子、玻璃圈也都成了同性恋的代称。（《同性恋非精神疾病 ／包容关怀同志族群 》，《台湾日报》2002年2月19日）可见，“阿官”也指男同性恋者。

　　现代人不知吃错了什么药，女孩子穿着打扮得像个男孩子，那是酷，是潇洒，是帅气。反之，轻则被人以“娘娘腔”嘲谑，重则被扣上鸭或阿官的帽子。这是“阿官”的又一种用法。

　　人妖是谁，谁是人妖？有人说“变性小姐”是人妖，人妖就是“变性小姐”。有人说人妖是“女人型男士”。有人说得更科学：“男同性恋中的‘女性’角色”。笔者认为，人妖是提供性服务的女人型男子。如果说，提供性服务也是一种谋生的手段，不是坑蒙拐骗，不应歧视的话，那么，我们就不应该用贬称——人妖。那用什么？或许只有“阿官”了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