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代笔记与《汉语大词典》的词语溯源
王祖霞*
公孤 弟弟 具奏 坐席 学博 扎营 打抢 誊录生 焦黄 营火
粮长 纠参 绤絺 起坐 质铺 赔贴 解馆 计算 调繁 银鞘
铺写 销票 开席 饭堂 首揆 髹几
词典的书证是有要求的，不仅要反映词语的意义，还要能反映词语的演变情况。我们看到《汉语大词典》（以下简称《大词典》）的编纂者“着重从语词的历史演变过程加以阐述”，非常重视书证的选择。但不可避免地在个别词条上出现了书证偏晚的现象，这对词语的溯源工作很不利。文中我们从明代笔记作品中选取了26条词语来表明这一情况。（所选词语按《大词典》中出现的卷页顺序排列。）
1. 公孤 卷二66页“公，三公；孤，少师，少傅，少保。泛指重臣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清魏源《默觚下·治篇十二》例。按：《水东日记》卷四十《杨鼎自述荣遇数事》：“……忽中使传命，召公孤、公侯、驸马、伯、都督、尚书、侍郎、都御史、学士、通政、卿尹等官若干人至午门里，宣旨赐观灯。”
2. 弟弟 卷二101页“同父母、同父或同母而年纪比自己小的男子。”《大词典》仅举杨沫《青春之歌》第二部第十九章例。按：《水东日记》卷五《英庙友爱至德》：“上喜见眉宇，呼诸臣曰：‘弟弟好矣，吃粥矣。事固无预弟弟，小人怀之耳。’”
3. 具奏 卷二109页“备文上奏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《清会典·吏部八·考功清吏司》例。按：《水东日记》卷二《龚遂荣揭贴》：“门、谢二镇抚以其当具奏而不具奏，坐不应。”
4. 坐席 卷二1048页“②坐上宴席。多指举行或参加宴会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清曹雪芹《红楼梦》第四三回例。按：《四友斋丛说》卷十二：“……若不与，或以不洁之物置汤中，则管办之人立遭谴责，且先吃午饭，方才坐席。”
5. 学博 卷四248页“唐制，府郡置经学博士各一人，掌以五经教授学生。后泛称学官为学博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清代吴敬梓《儒林外史》第三六回例。按：《客座赘语》卷七《红鹅》：“王贡士忠征官全椒学博。”
6. 扎营
卷六309页“谓军队安营驻扎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清昭梿《啸亭杂录·缅甸归诚本末》例。按：《玉镜新谭》卷六《筑城》：“甲子廿三日，大营鞑子俱到宁远，扎营一日，廿四日寅时，攻打南城角。”
7. 打抢 卷六328页“抢劫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清代《红楼梦》第一百三回例。按：《客座赘语》卷四《莠民》：“赌博酣蒏、告讦打抢，闾左言之，六月寒心，城中有之，日暮尘起。”
8. 誊录生 卷六1397页“誊录所属下的誊录人员。清制，在会试下第的举人及顺天乡试正榜外选录能书者充任。”《大词典》举商衍鎏《清代科举考试述录》第二章第五节例。按：《玉堂丛语》卷六《科试》：“公移文外廉，使勾稽墨卷，果誊录生截卷为所亲地者。”
9. 焦黄 卷七166页“干枯而发黄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周立波《暴风骤雨》第一部一例。按：《广志绎》卷四《江南诸省》：“眼分三种……死眼者虽具眼形，内外俱焦黄无晕。”
10. 营火 卷七266页“夜间露营时燃起的火堆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郭沫若《北伐途次》九例。按：《水东日记》卷三《鸦鹘石》：“中贵有再遭营火者，珍珠皆灰化，玉器窑器，或裂或变浅黑色，惟诸色鸦鹘石愈精明。”
11. 粮长 卷九241页“明清所设征收、解运所在粮区田粮的大员。由粮区内大户充当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清代张廷玉《明史·食货志二》例。按：《四友斋丛说》卷十三：“自祖父以来，世代为粮长垂五十年。后见时事渐不佳，遂告脱此役。”
12. 纠参 卷九698页“举发弹劾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清黄宗羲《论文管见》例。按：《玉镜新谭》卷九《爰书》：“如有隐匿朦蔽等情，许据实纠参，一并连坐。”
13. 绤絺 卷九873页“葛布的统称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清孙枝蔚《苦雨》诗例。按：《水东日记》卷二十七《虞邵庵三像》：“频年车马践霜雪，六月裳衣无绤絺。”
14. 起坐 卷九1093页“⑤指离席。”《大词典》举现代相声《新房子》例。按：《四友斋丛说》卷三十三：“大凡饮酒，或起坐，或迁席，或喧哗，或沾洒淋漓……”又同卷：“今存斋先生一饮亦必百杯，亦竟日不起坐，杯中不剩余沥也，大率与东江同。”
15. 质铺 卷十272页“当铺。”《大词典》仅举鲁迅《<呐喊>序》例。按：《客座赘语》卷五《三宜恤》：“向有议裁寄北户之兼并，禁质铺之罔利，与搜富户召集非法者，其说固亦有见地。”
16. 赔贴 卷十276页“赔垫贴补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鲁迅《彷徨·离婚》例。按：《客座赘语》卷二《坊厢始末》：“此外锱铢不得私行科派，阴令坊夫赔贴。”
17. 解馆 卷十1378页“旧时谓书塾停办或塾师解聘。”《大词典》举清蒲松龄《聊斋志异·房文淑》例。按：《玉堂丛语》卷一《行谊》：“其家有女方笄，窥见公，心悦焉，朝夕辄以肉羹遣婢通意于公，公即以他故解馆去。”
18. 计算
卷十一20页“③算计。谓暗中打损害别人的坏主意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清代黄小配《廿载繁华梦》第二回例。按：《四友斋丛说》卷十一：“昔日李文尧因维州之事造筹边楼，终日上楼计算敌人。”
19. 调繁 卷十一312页“谓调任政务繁剧的州县。”《大词典》仅举清张廷玉《明史·熊开员传》例。按：《四友斋丛说》卷八：“后高中玄在吏部。葵庵以调繁改松江。中玄去位。葵庵亦以考察去。”
20. 银鞘 卷十一1284页“②古时一种解饷银用的盛放物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清吴敬梓《儒林外史》第三四回例。按：《玉镜新谭》卷四《赏赉》：“偷卖田桑，偷卖龙袍，以至夺劫银鞘者，咸伏种种刑章……”
21. 铺写 卷十一1291页“铺陈摹写。”《大词典》仅举清刘献廷《广阳杂记》卷四例。按：《四友斋丛说》卷十五：“南宋陈简陆放翁杨万里周必大范石湖诸人诗，虽则尖新太露圭角，乏浑厚之气，然能铺写情景，不专事绮……”
22. 销票 卷十一1295页“回缴传票或拘票。”《大词典》仅举清代陶贞怀《天雨花》第二回例。按：《原李耳载》卷下《秉理通神》：“不特关圣不容此魅，即周将军岂甘污蔑如也？尔宁家一月后销票。”
23. 开席 卷十二52页“开始入座饮酒用菜。”《大词典》仅举清代李伯元《官场现行记》第一回例。按：《客座赘语》卷七《南朝旧日宴集》：“……方书眷生或侍生某拜，始设开席，两人一席，设果肴七八器，亦巳刻入席，申末即去。”
24. 饭堂 卷十二501页“饭厅；食堂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清代黄景仁《僧舍夜月》诗例。按：《客座赘语》卷二《杂赋》：“一日流移夫银，该五城地方外郡来京附居人户出办，该光禄寺发三处饭堂赈济贫民，运米脚价，本寺橱役逐月支领。”
25. 首揆 卷十二671页“首相。揆，宰相的职位。”《大词典》首举清代张廷玉《明史·宰辅年表一》例。按：《玉堂丛语》卷三《礼乐》：“上好更定礼制，欲绌孔子王号，去像为木主，于笾豆礼乐，皆有所抑损，而首揆张孚敬缘上指而发之。”
26. 髹几 卷十二741页“涂上漆的木几。”《大词典》首引清魏耕《宿千松禅院待钱大缵曾不至》诗例。按：《玉堂丛语》卷三《宠遇》：“是年秋，御书‘怡老堂’三大字及髹几、玉鸠各一以赐。”
参考文献：
1. 王士性，《广志绎》，中华书局1981年版。
2. 朱长祚，《玉镜新谭》，中华书局1989年版。
3. 叶 盛，《水东日记》，中华书局1980年版。
4. 何良俊，《四友斋丛说》，中华书局1959年版。
5. 焦 竑，《玉堂丛语》，中华书局1981年版。
6. 顾起元，《客座赘语》，中华书局1987年版。
7. 李中馥，《原李耳载》，中华书局1987年版。
8. 朱长祚，《玉镜新谭》，中华书局1989年版。